关于生日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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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二00一年的今天,我的生日。

那时我还在安徽北部的一个坦克部队里服兵役,在连队里当文书,刚刚入了党。生日之前的几天战友老谭就不 停地念叨着这个日子,他说到那天咱哥俩一定要好好地庆祝一下,最好是能有机会出去玩一趟,到市里转一转,然后吃点譬如火锅、烧烤什么的再回来。老谭的愿望 就是这么简单。那时候我们对生活的要求都很简单,我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对自己仅有的一点空闲安排和计划什么。

但是我们没能够出去,连队很突然地接到团部的命令,全体人员参加一个新课目的训练,所有外出安排被全部取消。

老 谭说他妈的又泡汤了。他很沮丧地骂了一句粗话。就是这样,所有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更准确地说,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已经不再是自由的个体了。连上 宣布完命令的当天上午,我和老谭在“八0一”高地走了走,路过食堂边的小卖部,老谭说有了,到那天咱哥俩买两包“黄山”抽抽,算是给你过生日了,想到这个 主意,他的情绪又高涨起来。“黄山”是一种档次相对高的香烟,在平时,以我们有限的津贴是不可能轻易抽得起的。

八月二十三日,在部队里过 的那个生日,今天当我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老谭还在部队里日复一日地站岗、值勤、训练。我想起我们在营区里度过的那许多个无法入睡的夜晚,想起我们坐在坦 克场地的山头上发呆的样子,想起他一次次在坦克车场训练回来之后跑到我所住的文书宿舍里很牛地对我说,累死了累死了,给我支烟。我的眼泪几乎不止一次地想 要掉下来。

我一直记得那天的中午,我们在连里吃过午饭跑到小卖部买了香烟回来。在修理营制配连的门口我们一边走一边点着了抽,老谭很夸张地吸了一大口,咧着嘴说文书同志生日快乐生日快乐!他几乎要手舞足蹈了。这个只有两包香烟的生日,我们体会着一种局外人无法体会的快乐。

到 了十月的时候我眼看着就要退役了,国庆放假的时候老谭约我一起出去了一次。他跑前跑后地陪我挑选退役后要用的衣服,他不停地说退役了就得将这身皮脱下来, 穿点好看的衣服,趁着现在还有点机会要好好地打扮打扮自己。在一家商场里我们挑中一双皮鞋,他把钱付了,一起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又匆忙地回到连队。

那 时候老谭已经基本上确定要留下来继续服役,但是我想回到地方上来,我时常对他说老谭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他我其实是多么的留恋 部队。就是这样,我对这里的一切都有很深的感情,我眷恋这里,可是我还是不能因此就留下来。外面的天空那么广,我渴望有着更远的飞行,而且还有许多比我更 出色的战士,他们或许比我更需要那些有限的留队名额吧。

十一月下旬,二00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早上八点,连长在连队门口吹响了我在军营里 的最后一次集合哨,然后宣布了退役命令。那两天老谭只要一坐在我面前说不了两句话眼泪就汹涌而出,他不停地用手抹,可是越抹越多。连队里经常出现长时间的 寂静,每个排都有人在整理回乡的衣物和行囊,地上经常散乱地放着一些准备托运的大包,在最后的酒宴上我们举着大铁碗响亮地碰杯,每个即将要走的老兵都将自 己的军装拿出来或者直接穿在身上让战友们写上自己的名字,有时候说着写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是凌晨四点的火车,指导员去送我,老谭还有另外几个老兵都一起到了车站,我们坐在那里不停地打牌,很快乐的样子。但是在上车的那一刻,指导员的眼睛没有任何先兆地就红了,接下来一帮风里雨里一起摸爬滚打的大男人都手足无措地站在车内车外,天已经快要亮了。

两 年之后的这个生日,老谭已经在军营里度过了他的第四个年头,他依旧是日复一日地重复我们以往的工作,日复一日地站岗、放哨,日复一日地在“八0一”高地走 来走去,他告诉我说现在部队里更加的难以外出了。而这个时候的我偶尔能抽一包挺好的烟了,但是我和老谭已经快有两年不曾见面,我一直期待我们下一次的相 见,我想,在相见的时候,我一定会对他说,来,兄弟,抽根好烟!

农历: 二00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于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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